手帕,指尖在溫熱的搪瓷盆里攪動,水紋一圈圈漾開,揉碎了倒映在盆底的那一小塊窗格。阿婆,擦擦臉。我擰干帕子,溫熱的濕氣氤氳開來。陳阿婆坐在床邊那把磨得發(fā)亮的舊藤椅里,眼珠像蒙了層薄霧的玻璃珠,定定地望著對面墻壁上某個不存在的點。她干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藤椅扶手上一條細小的裂縫,木刺扎進指甲縫也渾然不覺。我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,那皮膚薄得像揉皺的綿紙,觸手微涼。溫熱的毛巾輕輕覆上去,她眼皮才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,睫毛顫巍巍的。動作間,我瞥見床頭柜上那個小小的搪瓷缸,里面幾顆干癟的、不知放了多久的陳皮糖,是她世界里唯一能辨認出的坐標。病房里很安靜,只有窗外偶爾掠過幾聲單調(diào)的鳥叫,以及遠處走廊盡頭隱約傳來的、另一個房間老人含糊不清的嘟囔?？諝獬翜?彌漫著消毒水、陳舊衣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、生命緩慢流逝的氣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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