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邪神（第1頁）

連綿的土黃色山丘在視野里起伏，風(fēng)卷著沙塵與枯草，打在臉上帶來粗糲的疼。

林慕拉緊頭上破舊的斗笠，將半張臉埋進粗布衣領(lǐng)，只露出一雙沉靜而疲憊的眼睛。

離開暫居的山洞已有十五日。

越往西，人煙越稀，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單調(diào)壓抑的土黃。

官道早已不見，腳下是地圖上未記載、被車馬腳步硬生生踩出的土路。

空氣中飄蕩著干燥的塵土氣息，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、如同陳年香火混入鐵銹的怪異氣味。

前方，一片低矮的土坯建筑出現(xiàn)在視野盡頭，幾乎與山丘融為一體。

灰?guī)r村。

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墨點，也是他前往西涼邊境前，最后能補充些微給養(yǎng)的地方。

村口歪斜立著一根木桿，上面掛著褪色嚴重的布幡，依稀可辨出是個“宿”字，在風(fēng)中無力垂落。

幾個衣衫襤補、面色黧黑的村民蹲在墻角，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。

林慕走近，他們只抬了抬眼皮，目光里沒有好奇，只有近乎麻木的警剔，隨即又飛快低頭，仿佛多看一眼外人都會惹禍。

林慕心頭微沉，這村子的氣氛比黑水村更壓抑。

空氣中那股邪異的能量雖微弱，卻帶著直刺靈魂的污穢，與他之前感受過的土地神、山神分身那種純正神威截然不同。

壓低斗笠，走向一個蹲在門坎外抽旱煙的老農(nóng)，刻意讓聲音顯得沙啞疲憊：“老丈，路過此地，想換些干糧和清水。”

同時從懷里摸出幾十枚銅錢，攤在掌心。

老農(nóng)抬起渾濁的眼，看了看林慕，又掃過他掌心的銅錢，干裂的嘴唇動了動，尚未出聲——

“鐺——鐺——鐺——”

村中心猛地傳來一陣急促沉悶的鐘響！

鐘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，墻角的村民如遭鞭打般彈起，臉上血色盡褪。

那老農(nóng)手一抖，煙桿幾乎落地，慌慌張張站起，看也不看林慕手中的銅錢，扭頭就往屋里縮，口中含混催促：“快走！外鄉(xiāng)人！快走！祭……祭祀要開始了！”

祭祀？

林慕心頭一凜。

鐘聲響起的同時，空氣中那股原本淡薄的邪異氣息驟然濃郁，帶著腥甜與香火混雜的惡心氣味，從村中心彌漫開來。

幾個穿著暗紅色、繡有扭曲符文袍子的人出現(xiàn)在村中小道。

他們眼神狂熱，面色泛著不健康的潮紅，手握骨白色哨棒，驅(qū)趕羊群般推搡著瑟瑟發(fā)抖的村民。

“快！都到祭壇去！怠慢了石癰君，全村都要遭殃！”一個祭司厲聲喝道，聲音尖利刺耳。

人流不由自主涌向村中心。

林慕本想立刻退走，身后卻不知何時已出現(xiàn)兩名手持骨棒、眼神冰冷的祭司，堵住去路。

他們審視的目光落在他這陌生面孔上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。

‘麻煩……’心中暗罵一聲，林慕知道此時強行離去只會立刻引發(fā)沖突，低下頭，混在徨恐的人群中被推向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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