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暴風(fēng)洗禮 海中悟道（第1頁）

在海燕號離開新奧爾良港的第七日，墨西哥灣終于露出了它猙獰的真面目。

黎明時分，天際線處開始堆積起一抹抹灰暗的云團，如同浸了水的棉絮，沉甸甸地壓在海平面上。

海風(fēng)漸漸失去了前幾日的溫順，帶著一股狂野的氣勢，持續(xù)不斷地刮過甲板，吹得船帆獵獵作響。

原本平靜如巨大藍色綢緞的海面，開始泛起細密而紊亂的皺紋，顏色也從湛藍逐漸轉(zhuǎn)向一種令人不安的鉛灰色。

經(jīng)驗豐富的老水手們停止了閑談，他們瞇著被海風(fēng)侵蝕出無數(shù)細紋的眼睛，默默觀察著天象的變化，粗糙的手指不時沾著唾沫測試風(fēng)向。

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，連平日里圍繞船舷盤旋的海鳥都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“收起頂帆和部分主帆！所有乘客立即回艙！固定好隨身物品！”

蘇格蘭裔船長的命令簡短而有力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甲板上頓時一片忙亂，水手們敏捷地攀上桅桿，乘客們則面帶惶恐地涌向底艙。

楊烈沒有隨人群返回那間狹小悶熱的艙室。他無聲地來到上層甲板，在主桅桿基座旁尋了個穩(wěn)固的位置，雙足微分，穩(wěn)穩(wěn)站定。

這個舉動引來了黑杰克驚疑不定的目光，但最終只換來一句低低的。

風(fēng)暴來得比想象中更加猛烈。

仿佛只是轉(zhuǎn)瞬之間，白晝就被強行拖入了黑夜。

濃墨般的烏云以驚人的速度翻滾堆積，吞噬了最后一絲天光。

慘白的閃電不時撕裂昏暗的天幕，映照出如山巒般恐怖的浪涌輪廓。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頭頂炸開，仿佛整個蒼穹都在崩裂。

暴雨被颶風(fēng)擰成冰冷的長鞭，橫向抽打著船上的一切。咸澀的海水混合著雨水，劈頭蓋臉地砸來，讓人睜不開眼、呼吸困難。

海燕號在這片狂暴的天地間，渺小得如同一片枯葉。

巨浪一次次將它高高拋起，又狠狠拽入深淵。

橡木船體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繃緊的纜繩在風(fēng)中尖銳呼嘯，仿佛隨時都會斷裂。

“左滿舵！避開那個浪頭！”“第二面帆破了！快砍斷繩索！”

船長的吼聲在風(fēng)暴的喧囂中顯得如此微弱。

楊烈雙足如釘，任由狂風(fēng)暴雨沖擊著他。

他緩緩閉上雙眼，不再依靠視覺去觀察這混亂的表象，而是徹底放開了防御，將全部心神沉入這狂暴的天地之間。

他細致地感受著船體在巨浪沖擊下的每一絲震顫，傾聽著狂風(fēng)穿過纜繩時蘊含的毀滅韻律，體會著海浪深處那碾碎一切的磅礴動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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